第二天吃过午饭休息了会儿,无禁便来到断松冈,比预定的时间早了半个时辰,坐下来闭目养神,天气很好,竟睡着了。醒来时已过了约定的时间,不见有人来,等到黄昏,只有他一人,于是悻悻回了塔城。
第二天又往断松冈去看,无羁还是没来。第三天突觉无所事事,决意回家看看老爹。
自从母亲病逝后,轩辕瑨野得更厉害了,很少回家,总是在外面飘来荡去,说他出格,又很少惹祸,或者惹了祸只是族人不知道。
他是个打不怕、教不听、管不住、治不了的随心所欲让人头痛的家伙,偏偏武艺过人,有很顽强的生命力。
他这次出门不久,谁也没料到他那么快回来,而且走了暗道——那是他小时候在父亲房里到处捣鼓碰巧发现的,没告诉别人,后来有一次悄悄从暗道进去吓了父亲一跳,父亲摸摸他的头,让他小心别让其他人知道,他很是得意。
这回他又记起,于是从离领主府很远的隐秘入口进去了,没看见领主府周围数倍于平时的护卫们。他走到父亲的房间底下,听听上面没大动静,便打开、进去。
哥哥看见他的神情异常震惊,司事和卫队长的脸色也变了。面容憔悴目光凄哀的父亲突然眼前一亮,将手上的宝剑递给次子,用力大声道:“拿着!你是‘蚀魄’的主人,瑨!”然后对长子等人道:“天意啊!”
轩辕瑨握着“蚀魄”,莫名其妙。轩辕奭等人愣了片刻,税杲突然大声道:“轩辕瑨擅夺‘蚀魄’,请少主下令将其拿下!”
轩辕奭顿了一下,大声道:“上!”
轩辕鉴气急攻心,捂住胸口对次子道:“今天由你替我清理门户!”
不知道为什么而打,然而只能打,很多人冲进来,很多人包围了他,一个个上来、倒下。“蚀魄”果然好用,只是容易失手杀人,可他管不了那么多,那些人都想要他的命,这可不是闹着玩的。
他的亲哥哥,虽说合不来,但也不至于下杀手呀,他手下留情只伤了他,而他却拉起父亲要挟他,他竟然没发现,父亲已经断气了。
接下来,愤怒吗,难过吗,为了什么呢?
主事阮耘和轩辕祉赶来时(注:阮耘,音ruǎnyún;祉,音zhǐ;轩辕祉是轩辕鉴的幼子),外面的护卫们僵在门口,里面的人横七竖八倒在地上。领主房里有二少主出门时带的包袱,里面有穿过未洗的衣服,他回来过。
不知内情的众人以为轩辕瑨杀亲,夺走宝剑;知道或猜到内情的人唏嘘这意外的巧合,只当自己什么也不知道;觉得事有蹊跷的人也不方便明说,只静观事态发展。阮耘代领主下令,缉拿轩辕瑨。
一身是血的轩辕瑨从暗道离开后一路逃往暗谷,身上只有钱和两把剑,其中一把杀了他的亲哥哥。父亲也死了,他得到了“蚀魄”,却不可能成为族长,也回不去了。该高兴吗?他在旷野中大吼一声,四下无人。
轩辕瑨连夜逃至边境,白天用剑指着一个路人要了他包袱里的一身衣服,给了他点钱。轩辕瑨把自己洗干净,换了衣服,扔掉血衣,抱着剑坐在树上,呆想。不能睡,继续逃亡,直至塔城。
这里的人们还不知道那件事,他在这里的名字叫无禁。他在客栈睡了一觉,饱餐一顿,带上水和干粮,再上路。
没过两天,塔城的街上贴上了轩辕瑨的画像和轩辕山领主及长子、司事、卫队长被杀,多人死伤的消息。客栈老板有些后怕,却没声张。
因事失约的无羁到塔城看那个剑法奇谲的人还在不在,意外看到街上的告令,有些惊愕。
无羁想了两天,有关共工氏和轩辕氏的恩怨,有关轩辕瑨。虽然时势不在,无法取而代之,但至少可以幸灾乐祸,然而似乎还有别的事情可做。
无羁乔装改扮并将伏魔刀掩饰好,到轩辕山周围打探了一下,人们都在讨论此事。
据说轩辕祉拒绝接任族长和领主之位,要为尊亲守孝,并追查此事。有人欢喜有人愁,大多数官员和亲戚们为争拥立之功乱成一团,捉拿逃犯的事虽然也在进行,但没那么上心。
无羁凭着经验和直觉在暗谷寻找无禁,运气好,被他找到。
无禁还是那么不伦不类,只是眼底多了阴沉腐坏的气息,看见他,拔剑相向,他刚要解释,只听到:“你来晚了,开始吧。”
无羁知道打了才能说话,便道:“来吧!”
这一战,心情复杂。无禁的剑告诉无羁,他家主人情绪不稳,但功力很强,他不疯狂,只是生气失望。
刀剑相抗间,无羁问:“你杀了家人,是为了得到’蚀魄’?”
和他预想的不同,无禁没有愤怒、不安或辩解,他貌似出神,手上力道不减,一会儿缓缓道:“这样解释也不错。”
无羁想了一想,“你知道我是谁吗?”
无禁睨笑,“谁?”
无羁:“而今共工一族的首领。”
无禁愣怔片刻,若有所思,“听说共工一族改姓洪了。”
无羁瞋目盻之,“那些人不配做共工氏的子孙!”
无禁盱盱然,“你是族长之后?”
无羁:“长孙。”
无禁:“同是天下倒霉人。”
无羁:“……那你跟我去个地方吧。”
无禁:“找死我不去。”
无羁:“你多虑了!”
无禁:“那可说不好。”
无羁:“你以为你的族人们会放过你吗?”
无禁:“你和你的族人们会放过我吗?”
无羁:“如果掌门留你,我就不杀你。”
无禁:“掌门?你不是首领吗?”
无羁:“你敢跟我去见他吗?”
无禁:“为什么要去?”
无羁:“因为你走投无路,只能进暗影门。”
无禁:“暗影门?”
最后是怎么决定的,无禁忘了,他并不信任无羁,只是跟他一道到了无门殿,可能他又打输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