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正是夜色繁华灯火通明,这闹市街头人流熙熙攘攘,此刻有许多好事之人瞧见这便有些热闹,顿时在阿水与宝蓝周围偷偷围了个稀稀散散的圈子,似都不好意思当真围上去问个究竟,叫上声好。 众看客们左顾这少年俊朗非凡却呆若木鸡,右盼那少女服饰华贵,更生的极美,此刻只蹲在地上低声抽泣,那潜藏在心中的无数八卦之心和汹涌澎湃的想象力便一发不可收拾,每个人心头,都已替这对璧人编好了一段故事,有些风雅,有些凄婉,有些香艳,有些猥琐。 阿水望了望四处那些闲人,又瞧着凌婕望着自己若有所思,便生几分尴尬之色,轻声似极随意道: “差,差不多得了,你什么身份,在这哭成这样子,可把你家脸都丢尽了。” “我,我不要你管!”宝蓝依旧伏在那边抽泣,抽气间断断续续回道,声音有些模糊不清,似喉间鼻中,都夹杂了许多湿润东西。 阿水挠了挠头,望了望承渌,见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也带了些莫名的鄙夷,又瞧向凌婕,这姑娘性子耿直,便开门见山道: “你是不是对不起人家了” “我哪有?” “他有!” 宝蓝呜咽之间,却没听漏下半句话儿,哽咽补充道。 阿水哑然,也生了几分委屈之意,凌婕神色不善,紧紧盯着他那张脸端详许久,狐疑道: “这样子,要还是装的,那我可不信,你到底把人家怎么了,还是说了什么海誓山盟的话了不成?” “我哪有说过?”阿水愕然:“我来这里才大半日,也都跟哥哥一起,就是想干什么,也没这条件啊?” “他有!” 姑娘呜咽声小了一些,似乎极在意两人说话,补充甚是及时。 凌婕望了望地上的少女,又看了阿水一眼,思量道: “你这话,听着没错,可不知为何,我就更相信这位小姐一些。说起来,我们吃饭喝酒之时,把你俩赶了出去,最后却在那小屋外寻到了你们,当中隔了大半个时辰。” 凌婕一脸深沉,目光闪动,便似个神探断案一般,颔首点头道: “半个时辰,还有个屋子,那还真足够发生些什么了,难怪,难怪。” “我哪有?”阿水声音有些凄惨。 “他有!”宝蓝下意识的补道,出口刹那间便有些懊悔羞涩,知道这句话可真不能接,忙抽了口气,低声道: “这个,他没有。” “哦。”凌婕点了点头,白了阿水一眼,又低头问道:“那,他是不是碰过你哪了?” “这个,也没有。”宝蓝声音愈来愈低。 “那,他有许诺过你什么?” “也没有。”蓝小姐的声音已细不可闻。 凌婕连问三句,心中已是莫名其妙,正欲再问,瞧见阿水似是极怒,胸口已深深吸了口气,忙一把捂在他嘴上,将阿水拽在了一边,轻声道: “你怎么那么不懂事?” 阿水瞧着这傻妞忽然敢骂起自己,正欲发火敲上她脑袋一记,凌婕却极速说道: “接下来,我们的命可都攥在人家手里了,她要是对我们好,那自然好处多多,她要是记恨我们,那只需把我们往外一扔,我问你,你是打的过明姐,还是打的过那姓金的?” 少年闻言一愣,暗自思量了一番。 若单打独斗,只怕自己对上明妃也得不到什么便宜,多半是落在下风,瞧那金允诚气势,更不会比哥哥差上多少,这皇宗在城中,至少还有个虎掌门,至于有没有别的帮手,那也不需在想,只这三人,便能让自己兄弟二人焦头烂额,更无暇他顾。 他沉思许久,喃喃道:“打不过,真心打不过。” “那不就是了?”凌婕一记板栗便敲在阿水那大大脑壳上,少年唤了声痛,凌婕却似学会了阻他话儿,含笑道: “你那时候装大人,可老教我们,识时务者为俊杰,怎么,忽然你自己就不想识时务了?就算你不想,也得替我们想想不是?” 她脸上逐渐有了些忧色:“先前以为城里只有陆步惟那些酒囊饭袋,谁曾想到藏着那么许多高手,明姐和金允诚,还有先前那古怪三人,那一出手间,我就知道他们比我等几个强了太多,若你和承渌分不开身,我和白耗他们遇到那等人物,怕,怕是十死无生了。” 阿水点了点头,却不敢说他与哥哥都清楚那皇宗在此,定还有至少一尊更可怕的人物尚未露面。似凌婕这些人,平日里哪怕在大梁全境内,都是可以纵横天下的大高手,可在今日这尚海城中,实在只能算是个炮灰不如的角色,还不如那些没半点修为的普通百姓安全。 “我知道该怎么办了,但我看到她就是烦,不想理这等心机之人,你去应付吧。”阿水沉吟许久,轻声道。 “我哪里心机了?”宝蓝似已哭够了,蹲在那处却不肯起身,一双如水眼中尽是委屈之意,紧紧望着这人。 “你耳朵怎么那么好?”少年有些无奈,自己如此轻的一句话,尽然也被这姑娘听了过去。 “你告诉我,我哪里心机了?” “我没,没说您心机。”阿水刚欲还上句嘴,瞧见凌婕瞪了自己一眼,忙改了个口,说话间,便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。 “你自己说的,还有,你为什么用您字?” “您不喜欢,我就不用,您看如何?”阿水有些无奈。 “你是故意气我的么?”宝蓝擦了擦脸,依旧满脸哀怨。 “你说什么,就是什么吧。”阿水想了片刻,似再也提不起抗争之心,有些沮丧。 “我说什么,就是什么?”宝蓝眼中一亮。 “是,是,是,你说什么,就是什么。”少年似不想和她多话,他却不知道,商场便如官场,讲究的便谨言慎行,白纸黑字,宝蓝跟着她爹爹,早就看过了无数人说错几字,便终生再不得翻身,似阿水这般随意的话语,那当真是送了自己到她嘴边。 她心中默念片刻便有了决断,轻声道: “我聘你,做我的贴身护卫。” “什么?”阿水大惊。 “你的那些兄弟,去带府里的护卫,你,跟着我。”宝蓝清了清嗓子,站起身来,言语中,似乎带了点不容置疑之意。 “不行,绝对不行!” “你说了,我说什么,就是什么。怎么,想抵赖?” 宝蓝一双眼中还有些红肿,见这少年终于肯不走了,又有些服软的意思,却实在有些开心,只是心中暗恨自己被这人弄得喜怒无常,更不敢去想先前他的话语。 阿水哑然,想据理力争,却发现莫名其妙之间,本来占着理的自己,却已被人占了另一层理,至于先前那层,此刻怎么能在这人面前在提起,恼怒之间,终于想了个法子出来: “你是女的,我怎么贴身护卫你?难道你睡觉,我看着?”他望了望宝蓝脸色刷的一红,不由一乐,笑道: “凌婕可是女的,就由她来,如何?” “不行,她武功太低,我要功夫好的!”宝蓝不依不饶。 “我哥哥功夫好!” “你看看你哥哥的样子再说这话。” 阿水闻言一愣,转头望去,只见承渌依旧是一副神游天外之色,只怕三人在聊些什么,他都充耳未闻。 “就他这样子,我给人抓去只怕他都不知道,怎么担的起这责。” “你,你,你。”阿水半天说不出话来,终于恶上心头,摆出了个轻佻模样: “那,我可得尽忠职守,你睡觉,我也要在屋内站着。” “那是自然的啊。”宝蓝一脸天真 “什,什么?”这次不光是阿水了,连凌婕都有些错愕,没想到这姑娘如此豪迈。 宝蓝有些小小得意,低声道: “我家屋子有些大,我闺房外边还有屏风玄关,更有层拱门罩了珠帘,你便站在那珠帘外即可,往里几步就是我睡的地方,也。”她脸色一红,轻声道:“也断断看不到半点东西。” 阿水和凌婕依着她的描述想象了下宝蓝的闺房,均是咽了口口水,暗叹声有钱的生活果然非同一般,只是这少年实在有些倔强,想了许久,又道: “还是不行。” “为什么?” “因为我接生意,也有原则。” “什么原则。” “不喜欢的,不接,不好看的,不接。” 他这话一出,哪怕是凌婕也是楞了一愣,望了望宝蓝那张脸,心道你有脸说这句话? 这话却有些玄机,把宝蓝这娇羞性子堵在了那处,心道难道我还能在街上夸自己好看不成,她心思一动,问道: “我不好看,那可能是公子眼界高,只是想问,公子眼中,那好看的姑娘又是什么样子。” “好看的姑娘?” 阿水冷笑,心道这还不容易吗,等的就是你这句话儿,便劈手拉过身边那个穿梁军军装的女子,指着脸道: “我觉得她,就比你好看的多!” “真的么?” 两声疑问同时响起,只是阿水熟悉的那个凌婕的声音,却不在自己手中,他疑惑之间回头望去,只见凌婕早走开了几步,此刻望着自己左侧,嘴角微翘。 “抓错人了?” 阿水一惊复转头望去,却瞧见自己手里抓的这人面容雪白一头乌发,口中叼着个吸管,正自喝着一罐不知何名的酒水,只是也穿着身梁军衣裳,才让自己认错了人 他自己端详了这人许久,却觉得这人除了眉间甚宽,倒,倒也有几分好看。 管他呢! 阿水把心一横,回头笑道:“这位姑娘,就生的极是动人美丽。”